永远的家书(二)

（之二）咱家的孩子都呆头愣脑的
亲爱的爸爸：
在我们的童年到少年时期，只有您和妈妈休假才能与我们相见，短则两年，最长一次是四年。我九岁时你们回成都休假，我们被带到您面前时木讷地喊着“叔叔阿姨好！”，妈妈泪流满面，泣不成声。后来您提起我在学校写给您的信，两次夸奖我“你信里那些词儿是怎么想出来的?”“写的很好！”。我有些紧张，因为全班同学给父母的信都相同，是按照老师规定的格式写；信的内容是首先歌颂伟大祖国，再怀念革命先烈，再赞颂解放军叔叔，只是在报成绩时各不相同。爸爸，不知道您是看到什么被感动了。也许您是用老旧的眼光在看呢！在您的家乡，村里只有秀才会写信，八九岁的孩子除了吃饭还干些粗活，若能写出一封信来是没人相信的。
在小学生活中，爸爸妈妈您们的来信是大事，信是由老师转给我们的，在读信的时候总是很紧张。我们还收到过您们寄的包裹！在老师把包裹交给我们那一刻是最惊喜的时候。有一次是各种花色的水果糖，用亮闪闪的玻璃纸包的，足有两三斤！玻璃糖纸是当时小女孩最喜欢的收藏。还有更吃惊的一次，一个大笔记本里夹着邮票，而且是未拆开的整版邮票，现在这两套蝴蝶和金鱼的纪念邮票已非常珍贵。这是妈妈的主意只有妈妈才想得出寄这样的好东西！这是我们童年时光最最快乐的时候，足以抵消我们四年多未见过爸爸妈妈的孤怜。还记得那次水果糖带给我们的快乐：哥哥就把糖放在书包里，白天一直背着，如果下课时看见我就给上几颗。糖没有吃完时总有一帮小男孩跟在后面和他一起玩。哥哥小小的个子背个大书包，一会儿弹蛋子一会儿斗鸡，不停地用后背把重重的书包挪一挪。我远远地看着，我们有一大包糖的喜悦让我忘了应该向哥哥要糖吃，也没想到糖是会吃完的；当然大脑没发育完善是真的，学校的伙食也太差。几天后哥哥就说糖吃完了，我真没有吃到几颗糖，难过了好一阵。
爸爸，有一年哥哥报名参加了学校的“红领巾合唱团”主学吹笛子，当然是课余时间。您知道后就来了一封信教育哥哥，在您的眼里吹笛子是不务正业，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！一个当兵的不擦枪竟想着敲大锣，当然信中还有您的制裁措施，近乎恐吓。哥哥在成年后回忆起小时候读这封信的感觉“手里拿着信在读，已经吓的浑身在抖”。   
爸爸，在您和妈妈休假与我们共处的宝贵时间里，我们都是在紧张和略感恐惧的氛围中度过的，您不知道，我们的童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种感觉。一听见走廊里传出您的声音，我们会马上停止玩耍悄悄贴着墙根站立；这样的情景您一定记得！您那时常对妈妈说的一句话就是：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活蹦乱跳，咱家的孩子都呆头愣脑的？妈妈心里是不赞同您的，总是没好气地回答：谁知道这是体了谁！